何明远从未设想过,自己竟会踏上阿富汗这片土地。
三十二岁生日当天,他端坐在杭州公司办公室的座椅上,目光紧紧锁住电脑屏幕里那些财务报表。屏幕上,数字密密麻麻,冰冷且扎眼,仿佛在无情地宣告着公司面临的困境。
纺织厂接到的订单数量日益减少,可工人们的工资却一分都不能少。何明远心里清楚,工人们背后都肩负着家庭的重担,降薪无疑会让他们的生活陷入困境。
何明远无奈地关掉电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前。此时,杭州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滴打在窗户上,模糊了整个城市的轮廓,也仿佛模糊了他对未来的方向。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何明远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何总,您好,我是商务部外贸司的赵明。”这声音带着公事公办般的客气与疏离,“您有没有兴趣参加下周的‘一带一路’投资考察团?目的地是阿富汗。”
何明远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阿富汗?那可是个战乱频繁、极端分子肆虐的国家,去那里投资?简直不敢想象。
赵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接着说道:“您可能不太了解,阿富汗有着悠久的地毯编织传统,而且当地的劳动力成本极低。现在国际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那边稳定多了,政府也在积极鼓励企业走出去拓展业务。”
何明远沉默了,他陷入了沉思。一方面是对阿富汗安全状况的担忧,另一方面又难以抗拒低成本劳动力的诱惑。纺织厂目前的困境让他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提议。
一周后,何明远还是坐在了前往喀布尔的飞机上。他的心情复杂,既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一丝对转机的期待。
老王是商务部特意安排的翻译,四十五岁左右,身材精瘦,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
看到何明远有些紧张,老王递上一瓶水,轻松地说:“何总,您别担心,我在阿富汗都待了五年了,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知道怎么和当地人打交道。只要不触碰他们的宗教禁忌,不随意提及他们的女人,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何明远接过水,点了点头,望向窗外的云层,心中依旧充满了不确定。
当飞机降落在喀布尔机场时,何明远发现机场比他想象中要现代化一些。然而,一出机场,扑面而来的尘土和喧嚣立刻将他拉回了现实,提醒着他这里是阿富汗。
考察团一行人被安排住进了喀布尔最好的酒店。但何明远无心欣赏酒店的奢华,也顾不上观光游览。他心里惦记着纺织厂的事情,直接找到了商务部驻喀布尔办事处的李参赞。
一见到李参赞,何明远便开门见山地问:“李参赞,我想了解一下,在阿富汗办纺织厂,具体需要满足哪些条件?”
李参赞推了推眼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
何明远坚定地说:“我需要降低成本,阿富汗的劳动力成本只有中国的十分之一,这对我的纺织厂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吸引力。”
李参赞沉思了片刻,然后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的一个地方说:“如果你真的打算办厂,我建议你去赫拉特省。这个叫纳瓦巴德的村子,离伊朗边境不远,治安相对比较稳定。而且,那里的妇女手工地毯技艺在阿富汗可是数一数二的。”
三天后,何明远和老王坐着一辆破旧的吉普车,颠簸在通往纳瓦巴德的土路上。车窗外,是连绵起伏的黄色山丘,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骆驼和羊群在悠闲地吃草。
老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何明远说:“何总,您可真有魄力。大多数人一听说是要去村子里考察,就打退堂鼓了。”
何明远没有说话,他正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说服村民接受一个中国人在他们村子里开工厂。毕竟,文化差异和信任问题都是摆在面前的难题。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他们终于到达了纳瓦巴德。这个村子比何明远想象中要大一些,大约有三四百户人家。村子坐落在一个小山谷里,土坯房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几棵古老的胡桃树给村子增添了一丝绿意。
村长瓦西姆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蓄着浓密的胡须,眼神却出奇地温和。他热情地迎了上来,用流利的英语说:“欢迎来到纳瓦巴德。”这让何明远有些意外。
老王笑着解释道:“瓦西姆先生年轻时在英国留过学,后来回村子当了村长。”
瓦西姆带着何明远和老王在村子里四处参观。在参观过程中,他们了解到村子的主要收入来源是畜牧业和地毯编织。但近年来,由于干旱严重,牧场不断萎缩,村民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困难。
瓦西姆指着几个在院子里编织地毯的妇女,无奈地说:“我们村的姑娘编织地毯的手艺是祖传的,可惜现在没有销路,这些精美的地毯只能堆在家里。”
何明远蹲下来,仔细观察着地毯的纹路和质地。这些地毯都是用羊毛和丝线手工编织而成的,图案精美细致,颜色鲜艳却不显得俗气。他心中暗自盘算:“如果能把这些地毯卖到中国或者欧洲,价格肯定会是阿富汗本地的五倍甚至十倍。”
当天晚上,瓦西姆在自己家设宴款待何明远和老王。餐桌上摆满了阿富汗传统食物,有香气四溢的抓饭、烤得金黄的羊肉、松软的馕饼和各种坚果。
瓦西姆一边给何明远倒茶,一边问道:“何先生,听说你想在我们村子开办纺织厂?”
何明远点点头,认真地说:“我想雇佣村里的妇女,用现代化的设备生产地毯,然后出口到中国和欧洲。这样既能提高生产效率,又能为村民们提供就业机会。”
瓦西姆的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说:“这对我们村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啊!我们一直盼着能有这样的发展。”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子端着一盘甜点走了进来。她有着典型的阿富汗美女的样貌:大眼睛清澈明亮,高鼻梁显得十分立体,皮肤白皙细腻。
瓦西姆介绍道:“这是我女儿诺丽雅。她在喀布尔大学学习过两年中文。”
诺丽雅微微低头,有些羞涩地说:“你好,何先生。”她的中文发音不太标准,但已经足够进行简单的交流。
何明远站起来,礼貌地回应道:“你好,诺丽雅。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会说中文的人。”
诺丽雅笑了笑,说:“我很喜欢中国文化,所以选择了学习中文。”
晚饭后,瓦西姆带着何明远参观了村子边缘的一处废弃院落。院子很大,四周是厚实的土墙,中间有几间破旧的房屋,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
瓦西姆解释道:“这里曾经是英国人建的仓库,后来就荒废了。如果你需要,可以租下来改建成工厂。”
何明远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心里已经开始规划工厂的布局。这个院子足够大,可以容纳二三十台织布机和五十名工人。他试探性地问道:“价格方面……”
瓦西姆摆摆手,诚恳地说:“我们不要太多钱,只希望你能雇佣村里的人工作,让大家都有口饭吃。”
两天后,何明远签署了租赁协议,租期五年,价格远低于他的预期。这让他对在纳瓦巴德办厂更有信心了。
回到喀布尔后,何明远立即着手办理各种手续。让他没想到的是,阿富汗政府对外国投资者的态度出乎意料地友好,各种批文很快就批下来了。
一个月后,第一批织布机和原材料从中国运抵纳瓦巴德村。何明远也正式搬进了改建后的工厂院子。老王作为他的助手和翻译,也住在了院子里。
工厂的改建工作进展得十分顺利,村民们对这个能带来工作机会的项目充满了热情。他们纷纷主动帮忙,有的帮忙搬运材料,有的帮忙打扫卫生。
何明远雇佣了二十多个村里的年轻妇女,由诺丽雅担任翻译和管理。诺丽雅工作认真负责,很快就和工人们打成一片。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没过多久,何明远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水。阿富汗的六月,太阳像一团巨大的烈火悬挂在天空,炙烤着大地。何明远站在工厂院子里,看着工人们从村子远处的水井挑水回来。他们一桶接一桶地把水倒进储水罐,可水一倒进去,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蒸发。
何明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皱着眉头对老王说:“这样不行啊,我们需要自己的水源。纺织生产需要大量的水,无论是清洗羊毛还是染色,都离不开充足的水源。每天这样运水,不仅效率低下,成本也很高。”
老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村子里的水井都在另一头,每天运水确实是个大问题。而且,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用水量还会增加。”
何明远看着储水罐旁忙碌的工人,心里暗暗做出了决定:“我们需要在院子里打一口井。虽然前期投入可能会比较大,但从长远来看,反而能节省成本,也能解决工厂的用水难题。”
当天下午,何明远找到了瓦西姆,询问在院子里打井的可能性。瓦西姆思考了一会儿,说:“理论上是可以的,这一带地下水比较丰富。我们村最早的井都有上百年历史了,水质非常好。但近些年干旱,水位下降了不少。”
说着,瓦西姆带着何明远去了村子另一头的水井。他指着井里幽深的水面说:“你看,这就是我们村的老井。不过,打一口新井需要多深,我也说不准,可能需要四五十米,甚至更深。”
何明远接着问道:“村里有打井的师傅吗?”
瓦西姆笑了,摇摇头说:“我们这里都是用传统方法打井,速度太慢了,而且效果也不一定好。我建议你联系喀布尔的专业打井公司,他们有更先进的设备和技术。”
回到工厂后,何明远立即让老王联系喀布尔的打井公司。老王通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打井公司,并和他们取得了联系。
第二天,一支打井队伍带着设备抵达了纳瓦巴德村。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富汗人,名叫拉希姆,他操着一口浓重口音的英语。
拉希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和环境,然后说:“何先生,打井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需要先勘测一下地下水的情况,确定地下水位和地质结构,这样才能制定出合理的打井方案。”
接下来的一整天,拉希姆和他的团队在院子里忙碌起来。他们用专业设备测量地磁、土壤成分和地下水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傍晚时分,拉希姆敲响了何明远办公室的门。他脸上带着笑容,兴奋地说:“何先生,好消息!根据我们的勘测,这个院子下面有一条很好的地下水脉,水量应该比较充足。”
何明远松了口气,急忙问道:“那么,需要打多深呢?”
拉希姆展开一张草图,指着上面的一个点说:“根据我们的勘测结果,大约需要打到60米深。我建议在院子中央偏北的位置打井,那里距离地下水脉最近,打井的成功率也更高。”
何明远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问:“成本呢?”
拉希姆报出了一个数字,这个数字比何明远预计的高了近一倍。何明远心里一紧,觉得这个价格有点高。
老王在一旁低声说:“何总,这个价格在阿富汗算合理的。毕竟他们使用的设备和技术都是从国外进口的,成本也比较高。”
何明远思考了一会儿,权衡利弊后,点点头说:“好,就这么定了。虽然成本高一些,但为了工厂的长期发展,这笔投资是值得的。”
他看着窗外忙碌的工人们,心中充满了期待。有了充足的水源,工厂的生产就能更加顺利地进行。
第二天一早,打井工作正式开始。拉希姆的团队搭建起一座简易的钻井塔,发电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村子的宁静。村民们好奇地聚集在工厂门口,观看这个前所未有的场景。他们纷纷议论着,对这个从中国来的投资者和这个奇怪的设备充满了好奇。
诺丽雅带着几个年轻女工站在不远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看着钻井塔,心中充满了疑问。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走到何明远身边,用蹩脚的中文问道:“何先生,你真的要在院子里打井吗?”
何明远点点头,耐心地解释道:“是的,工厂需要足够的水来进行生产。有了自己的水井,我们就不用每天从远处运水了,这样既方便又节省成本。”
诺丽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院子中央的钻井塔,欲言又止。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打井工作比预期的还要顺利。第一天,钻头就已经深入地下20米。第二天,达到了40米。工人们轮流作业,一刻也不敢停歇。
到了第三天下午,拉希姆兴奋地跑来报告:“何先生,我们找到水了!”何明远赶紧跟着拉希姆来到井边。
此时,钻头已经抵达65米深处,清澈的地下水从钻孔中涌出,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水流。拉希姆用一个小桶取了些水,递给何明远说:“尝尝看,这是上好的甜水。”
何明远接过水,尝了一口,水确实清甜可口,比村子里的井水还要好。他心中一阵欣喜,这意味着工厂的水源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拉希姆解释道:“接下来我们会安装井管和抽水设备,确保水的稳定供应。明天中午前就能完工,到时候你就可以用上井水了。”
何明远看着源源不断涌出的清水,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感激地对拉希姆说:“太感谢你们了,你们辛苦了!”
当天晚上,何明远请打井队和工厂的工人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庆祝打井成功。餐桌上,大家欢声笑语,气氛十分热烈。
老王举起一杯茶,笑着说:“何总,恭喜啊,有了这口井,咱们的工厂就算正式扎根这里了。以后的生产就不用再为水的问题发愁了。”
何明远笑着点头,说:“是啊,有水就有生机。我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工厂一定会越来越好。”
诺丽雅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眼神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既为工厂的发展感到高兴,又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担忧。
晚饭后,大家各自散去。何明远独自站在院子里,看着月光下的新井。井口用水泥砌成,上面安装了一个简易的抽水装置。在月光的照耀下,井口泛着淡淡的光。
明天,工人们就能用上井水了。何明远深吸一口气,阿富汗的夜晚出奇地安静,天空中的星星比他在中国任何地方看到的都要明亮。他心中充满了希望,坚信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一早,何明远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他揉了揉眼睛,走到窗前。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晨光初绽,第一缕阳光刚攀上远山的脊线,工厂院子外的黄土路上已悄然排起蜿蜒长队。
队伍里清一色是年轻姑娘,有的双手稳稳端着陶制水罐,有的用麻绳提着木制水桶,还有人小心翼翼捧着插满野花的陶盆,篮子里装着自制的点心。她们身着各色传统服饰,深红、靛蓝、明黄交织成流动的色彩,衣摆的银铃随着走动叮当作响。姑娘们交头接耳,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目光却总忍不住往工厂院墙内瞟。
何明远从简易木板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睡眼,盯着窗外晃动的人影直发愣。他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疼得倒抽冷气——这场景竟不是梦境。他慌忙套上工装裤,扣错两颗纽扣也顾不上调整,趿拉着布鞋就冲出门。
老王正站在院中枣树下,布满老茧的手挠着后脑勺,对着门外的人群直嘬牙花子。"老王,这唱的是哪出?"何明远压低嗓音问。
老王苦着脸摇头:"我哪知道啊?刚才问了好几个姑娘,她们光笑不说话,就说来打水的。"
何明远眉头拧成疙瘩:"咱们井刚打好,消息怎么传得比风还快?"
"村子就这么巴掌大,东家鸡叫西家都能听见。"老王耸了耸肩。
何明远整了整衣领,硬着头皮往院门走。当他出现在门框下时,原本喧闹的队伍突然安静下来,几十双明亮的眼睛齐刷刷转向他。前排穿靛蓝裙子的姑娘慌忙低头,耳垂上的银坠子晃个不停,她双手捧着水罐,用当地土语快速说了句什么。
何明远尴尬地杵在原地,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这时人群忽然骚动起来,诺丽雅从后面挤过来,发间的彩绳散开几缕。
"何先生,早上好。"她呼吸有些急促,脸颊泛着红晕。
何明远如见救星:"诺丽雅,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诺丽雅偷瞄了眼身后的队伍,又看看何明远,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她们...她们是来打水的。"她最终小声说道,眼神飘忽不定。
何明远指了指远处村里的水塔:"村子里不是有公共水井吗?干嘛舍近求远?"
诺丽雅手指绞着裙摆:"这个...这个说来话长。"
何明远注意到姑娘们不仅穿着节日盛装,有人甚至戴着祖传的银饰。这阵仗哪像日常打水?
"诺丽雅,"他语气变得严肃,"请如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诺丽雅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人群突然自动分开一条通道。瓦西姆迈着大步走来,皮鞋跟敲在石板路上哒哒作响。
"何先生,看来你今天生意兴隆啊。"他用英语调侃道,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何明远摊开双手:"瓦西姆先生,我正想问你呢。这些姑娘..."
瓦西姆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引得姑娘们纷纷侧目。"何先生,"他擦着笑出的眼泪,"你无意中触发了我们村的老传统。"
"什么传统?"何明远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瓦西姆拉着他走到墙根,压低声音:"在我们这儿,未婚男子在自己院里打井,就等于向全村宣告——他要成家了。"
何明远瞪大眼睛:"可我不是本地人..."
"传统不分本地外地。"瓦西姆打断他,"而且井水的品质,直接反映打井人的品格。水越清甜,说明这男人越可靠。"
他朝队伍努努嘴:"姑娘们来'试水',其实是..."他故意拖长语调,"来相看未来丈夫的。"
何明远感觉天旋地转,扶住墙壁才没跌倒。他万万没想到,挖口井竟能挖出这么大麻烦。
"但我是来办厂的!"他急得直跺脚,"这传统总不能强加给我吧?"
瓦西姆拍拍他肩膀:"传统就是传统。再说..."他眨眨眼,"你的井水确实好,姑娘们都传遍了。"
这时老王凑过来,看着排队的人群打趣:"何总,您这井可比婚介所还管用,瞧这长龙阵。"
何明远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转向瓦西姆:"瓦西姆先生,你得帮我解释清楚。我来这儿是投资建厂的,不是找对象的。"
瓦西姆的笑容凝固了:"这个...直接拒绝不太妥当。"他解释道,"在我们文化里,打井后拒绝姑娘,等于侮辱整个村子。"
何明远眉头紧锁:"那我该怎么办?"
瓦西姆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先让她们打水吧,就今天。我慢慢想办法解释。"
何明远无奈点头。在瓦西姆指挥下,姑娘们排着队依次进院。每个姑娘打完水,都会飞快看他一眼,然后红着脸跑开。有几个大胆的留下小礼物:用油纸包着的杏仁饼干、绣着花纹的手帕,或是几枝沾着露水的野蔷薇。
何明远站在井台旁,手足无措地接受着这些"礼物",感觉比谈百万生意还紧张。老王突然拽他到角落:"何总,大事不妙。"他压低声音,"我刚才打听过了,昨晚全村都在传您打了口神井,现在大家都把您当准女婿看了。"
何明远脸色发青:"这简直荒谬!必须立刻澄清!"
老王摇头:"不行,瓦西姆说得对,这关乎全村面子。别忘了,咱们厂还指着村里人干活呢。"
何明远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时诺丽雅又走过来:"何先生,我父亲说中午想和您单独谈谈。"她表情严肃,"关于这个...情况。"
何明远点头:"好的,谢谢。"
诺丽雅欲言又止,最终转身离开,发间的彩绳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
整个上午,何明远都躲在办公室里,透过窗户看着络绎不绝的打水队伍,头疼欲裂。快到中午时,瓦西姆敲响了他的门。
"何先生,情况比预想的复杂。"他神色凝重,"长老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长老会?"何明远皱眉。
"就是村里最年长、最有威望的几位老人组成的议会。"瓦西姆解释,"他们负责维护传统和秩序。"
他叹了口气:"长老会一直反对外国人在村里投资,这次恐怕要借题发挥。"
何明远心里一沉:"所以他们会利用这个机会赶我走?"
瓦西姆点头:"如果你公开拒绝传统,他们就有理由要求你离开。"
何明远感到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这不公平!我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传统!"
瓦西姆无奈地摊手:"传统就是传统,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他沉思片刻,"我有个建议,虽然有点冒险,但可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何明远竖起耳朵。
"按照传统,打井的男子要举行一个...特殊的'选井'仪式。"瓦西姆解释,"在仪式上,他会宣布自己对未来的规划,然后姑娘们可以决定是否继续追求他。"
何明远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利用这个仪式澄清我的意图?"
瓦西姆点头:"对,但要注意方式。既不能直接拒绝传统,又要表明你的立场。"他拍拍何明远肩膀,"我会帮你准备,仪式定在三天后。"
何明远刚要回答,诺丽雅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父亲,长老会的人来了!"
瓦西姆和何明远对视一眼,急忙走向院门。
院门外站着五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后跟着一群村民。为首的老人身材高大,白胡子垂到腰间,眼神锐利如鹰。
瓦西姆快步上前,用当地语言与他们交谈。谈话很快变得激烈,瓦西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何明远站在一旁,虽然听不懂,但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终于,瓦西姆转向他:"何先生,这位是长老会主席阿卜杜拉。"
阿卜杜拉上下打量何明远,目光中充满怀疑。瓦西姆翻译道:"他说你触犯了村里的传统,必须立即选择一位姑娘,或者关闭你的井。"
何明远震惊地看着瓦西姆:"这太荒唐了!我怎么能随便选一个?"
瓦西姆示意他冷静:"我已经解释了你不了解传统,但阿卜杜拉很固执。"
阿卜杜拉又说了些什么,语气更加严厉。瓦西姆的表情变得严肃:"他说如果你不尊重传统,就必须离开村子。"
何明远感到怒火中烧:"我投资了这么多钱,雇佣了这么多村民,就因为一个我不知道的传统,就要赶我走?"
瓦西姆低声说:"冷静,何先生,我会想办法的。"他转向阿卜杜拉,开始详细解释。
阿卜杜拉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其他长老也加入讨论。何明远看着这一幕,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他的工厂、他的投资、他的未来,此刻都悬在一根名叫"传统"的细线上。
这场讨论在紧张又凝重的氛围中持续了将近半小时,最终,瓦西姆将目光从思索中收回,转向了何明远。
瓦西姆微微舒展了紧锁的眉头,神情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说道:“何先生,经过一番努力,我已经争取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长老会经过商议,同意给你三天时间,让你在‘选井’仪式上正式表明你的立场。”
瓦西姆怕何明远没理解清楚,又补充道:“在这三天时间里,按照咱们村的传统,你得允许姑娘们来井边打水。”
何明远无奈地耸了耸肩,轻轻点了点头,回应道:“行吧,只要能解决问题,我配合。”
这时,阿卜杜拉凑到瓦西姆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便带着其他长老们陆续离开了。
瓦西姆看着长老们离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暂时算是把问题解决了,不过咱们得好好准备一下‘选井’仪式。”
何明远望着长老们远去的方向,问道:“这个‘选井’仪式到底具体是怎么回事啊?”
瓦西姆耐心地解释道:“‘选井’仪式是我们村一直延续下来的传统。当一个男子在村里打了井之后,就会举行这么一个仪式,在仪式上宣布自己的意图和未来的规划。”
他接着说:“到时候姑娘们都会来参加这个仪式,如果她们认同这个男子的规划,觉得他有能力有想法,就会继续追求他。”
何明远皱了皱眉头,说道:“听起来感觉像是一场相亲会啊。”
瓦西姆笑了笑,说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有点像,不过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仪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又补充道:“在仪式上,你既要尊重我们的传统习俗,又要巧妙地让大家知道你不是来村里找妻子的。”
何明远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明白了,这算是个表明自己想法的机会。”
瓦西姆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没错,但你一定要非常小心。不能直接拒绝传统,不然会被大家视为对传统的侮辱。”
何明远感觉脑袋一阵发疼,说道:“这事情也太复杂了。”
就在这时,老王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老王满脸焦急,说道:“何总,不好了,村里现在已经传开了,都在说您要在‘选井’仪式上选媳妇呢!”
何明远和瓦西姆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事情变得更加棘手的担忧。
接下来的两天,何明远过得极为不自在。
每天早晨,院子外都会排起长长的队伍,姑娘们提着水桶来打水,实际上是想来看看他。
有些姑娘甚至会带来自己亲手制作的食物或者小礼物,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何明远尽量礼貌地对待每一个姑娘,但又会刻意保持距离,不给任何一个姑娘过多的关注。
工厂的工作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女工们工作时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就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看向何明远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诺丽雅似乎是唯一一个不受影响,正常工作的人。她专注地翻译着文件,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生产,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第三天下午,瓦西姆来到了工厂,身后还跟着诺丽雅。
瓦西姆神情严肃,说道:“何先生,咱们得谈谈‘选井’仪式的具体细节了。”
三人坐在何明远的办公室里。
瓦西姆开始解释道:“仪式明天傍晚举行,地点就在村子中心的广场上。”他接着说:“到时候全村的人都会来参加。”
何明远咽了口唾沫,问道:“那我在仪式上需要做些什么呢?”
瓦西姆说道:“你得穿上我们村的传统服装,然后站在井水旁边,大声宣布你的意图和未来的规划。”
他补充道:“之后,姑娘们会上前喝井水,这表示她们对你的认可。”
何明远皱了皱眉头,说道:“但我们的井在工厂院子里,不在广场上啊。”
瓦西姆解释道:“这个我们早就考虑到了,我们会把你井里的水装在一个特制的大罐子里,然后带到广场上去。”
何明远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该怎么表明我不是来村里找妻子的这个立场呢?”
瓦西姆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可以说,你打井是为了工厂的生产,是为了让村子更加繁荣发展。”
他接着说:“但不能直接说你不想找妻子,不然会被大家认为是在拒绝传统。”
何明远感觉脑袋又开始疼了,说道:“这太难了,我得说什么才能既不得罪大家,又能表明我的立场呢?”
诺丽雅突然开口说道:“你可以说,你的心已经完全放在了工厂和事业上,现在还不是考虑成家的时候。”
何明远和瓦西姆都看向她。
诺丽雅进一步解释道:“这样说既尊重了我们的传统,又能把你的立场表达清楚。”
瓦西姆点了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何明远松了一口气,说道:“谢谢你,诺丽雅。”
诺丽雅微微一笑,说道:“不用谢,我只是不想看到工厂因为这件事出问题。”
她的话让何明远心里一暖。
至少还有人能理解他现在的处境。
会议结束后,瓦西姆离开了,诺丽雅却留了下来。
诺丽雅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何先生,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
何明远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诺丽雅压低声音说道:“长老会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她接着说:“阿卜杜拉一直反对外国人在村子里投资,他心里一直想着要把你赶走。”
何明远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啊?我的工厂给村子带来了工作机会,也让大家有了收入。”
诺丽雅解释道:“阿卜杜拉和他的儿子控制着村子的畜牧业,如果村民们有了其他的收入来源,他们在村里的影响力就会减弱。”
她继续说:“所以他们会抓住任何机会找你麻烦,特别是明天的仪式。”
何明远沉思了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怎么表态,他们都会故意找我的茬?”
诺丽雅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所以你明天一定要非常小心。”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明天的仪式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完,她匆匆离开了。
何明远看着诺丽雅离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这个看似简单的打井决定,怎么会变得如此复杂棘手呢?
晚上,何明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脑海里一直在反复思考着明天仪式上的说辞,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得罪村民,特别是那个看起来就不好对付的阿卜杜拉。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院子里有轻微的响动。
何明远警觉地坐起身来,轻轻推开窗户。
月光下,他看到一个人影正在井边忙碌着。
何明远眯起眼睛仔细看,认出那是诺丽雅。
诺丽雅的脸色有点古怪,两颊绯红,像是熟透的虾子,眼里闪烁着羞赧、难以启齿的光芒。
随后,她在井边放下一个小包袱,然后快速离开了院子。
何明远满心疑惑,穿上衣服下楼查看。
他走到井边,打开小包袱,里面装着一张纸条和一个小瓶子。
纸条上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写着:“明天仪式,喝井水前,偷偷把这个倒进去。信任我。”
何明远拿起小瓶子,里面装着无色的液体。
他皱起眉头,心里琢磨着: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诺丽雅要让他把这个倒进井水里?
何明远感到一阵不安,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诺丽雅,也不知道这瓶神秘液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一整夜,他都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
第二天清晨,老王敲响了他的房门。
老王声音里充满了紧张,说道:“何总,醒醒,村里人已经在准备‘选井’仪式了。”
何明远睁开疲惫的双眼,他知道今天将是关键的一天。
他必须在尊重传统和保护自己利益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而那个神秘的小瓶子,依然藏在他的口袋里,让他的心一直悬着,无法平静。上午,瓦西姆派人送来了一套阿富汗传统服装。
白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还有一件绣花的背心,以及一顶手工编织的帽子。
老王看着换好衣服的何明远,说道:“何总,您穿上这个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何明远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感觉自己就像是要去参加某种民俗表演。
他对老王说道:“老王,我的口袋里有个小瓶子。”他压低声音继续说:“昨晚诺丽雅偷偷放在井边,让我在仪式上倒进井水里。”
老王吃了一惊,问道:“什么东西?会不会有毒啊?”
何明远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觉得诺丽雅应该不会害我。”
老王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可她为什么要这么神秘兮兮的呢?”
何明远也想不明白,问道:“你觉得我该照她说的做吗?”
老王犹豫了一下,说道:“诺丽雅是村长的女儿,按理说应该不会害您。”
他接着补充道:“不过还是小心为好,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何明远点了点头,把小瓶子又放回了口袋。
中午,村民们开始聚集在工厂院子里,准备取水去广场。
一个巨大的陶罐被抬了进来,几个壮汉小心翼翼地从井里取水,然后缓缓倒入罐中。
何明远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十分忐忑。
下午三点,仪式正式开始。
村民们排成长队,浩浩荡荡地向村中心的广场走去。
最前面是抬着水罐的壮汉,他们步伐稳健;接着是长老会的成员,他们神情严肃;然后是何明远和瓦西姆;队伍后面跟着村里的姑娘们,她们穿着自己最漂亮的衣服,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何明远在人群中寻找诺丽雅的身影,但没有看到她。
广场上已经搭建好了一个简易的台子,上面铺着华丽的地毯和靠垫。
水罐被小心地放在台子中央,在阳光的照射下,水面闪闪发光。
何明远被引导着坐在水罐旁边,瓦西姆坐在他身旁担任翻译。
长老会的成员围坐在台子周围,阿卜杜拉的位置离何明远最近。
村民们围绕着广场站好,静静地等待仪式开始。
阿卜杜拉站起来,用洪亮的声音宣布着什么。
瓦西姆低声翻译道:“他在介绍‘选井’仪式的传统和意义,说这是我们村祖先流传下来的重要习俗。”
何明远点了点头,继续环顾人群,终于在远处看到了诺丽雅。
她站在人群边缘,神情严肃地看着台上。
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诺丽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碰了碰自己的口袋,似乎在提醒何明远什么。
何明远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瓶子。
阿卜杜拉讲了很久,最后转向何明远,示意他站起来。
瓦西姆小声说道:“现在该你说话了,记住我们之前讨论的内容。”
何明远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用英语说道:“尊敬的长老们,亲爱的村民们。”瓦西姆立即将他的话翻译成当地语言。
“我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欢迎和信任。”
他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
“我在院子里打井,是为了工厂的生产需要,也是为了能让村子更加繁荣。”
瓦西姆翻译完后,人群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何明远继续说道:“现在我的心思全在工厂上,希望能为村子创造更多的工作机会和收入。”
这句话翻译后,议论声更大了。
阿卜杜拉皱起眉头,说了些什么。
瓦西姆低声告诉何明远:“他说你在回避传统的核心问题。”
何明远看了一眼阿卜杜拉,然后又看向远处的诺丽雅。
诺丽雅焦急地看着他,再次碰了碰自己的口袋。
何明远明白了她的暗示,但仍然有些犹豫。
他心里想着:我该信任诺丽雅吗?那个小瓶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阿卜杜拉又说了些什么,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瓦西姆低声翻译道:“他说,按照传统,你应该明确表示是否准备在村子里成家立业。”
何明远感到一阵紧张。
这就是关键时刻了。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相信诺丽雅。
“在我的家乡,也有一个传统。”何明远改变了策略,“在重要场合饮水,象征着诚意和决心。”
瓦西姆有些惊讶,但还是把他的话翻译了出来。
“所以,我想先品尝一下这口井水,然后再回答长老的问题。”
说着,何明远弯下腰,从水罐里舀起一杯水。
就在这一刻,他悄悄地从口袋里取出小瓶子,趁着弯腰的动作,将液体倒入水罐中。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除了远处的诺丽雅。
她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
何明远举起水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然后一饮而尽。
水的味道和平时一样清甜,没有任何异常。
他放下水杯,正准备继续讲话,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何明远的视线开始模糊,双腿发软,在晕倒前,他看见诺丽雅复杂的神色,随后他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何明远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诺丽雅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块湿毛巾,见他醒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你终于醒了!”诺丽雅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何明远想要坐起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又躺了下去。“我这是怎么了?”他虚弱地问道。
诺丽雅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喝的水里,我加了我们这里的一种草药。这种草药能让人暂时失去力气,但不会伤害身体。”
何明远皱起眉头,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太危险了!”
诺丽雅低下头,轻声解释道:“我父亲和长老会的人早就商量好了,如果你在仪式上明确拒绝传统,他们就会以你侮辱传统为由,把你赶出村子。我只能用这个办法,让你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然后再想办法解决。”
何明远沉默了片刻,问道:“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诺丽雅叹了口气,说道:“仪式因为你晕倒而中断了。长老会的人很生气,他们坚持认为你故意破坏传统,要求你立刻离开村子。”
何明远感到一阵绝望,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那村民们呢?他们怎么说?”他问道。
诺丽雅抬起头,说道:“很多村民其实并不想让你走,毕竟你的工厂给大家带来了工作机会。但长老会的势力很大,他们不敢公开反对。”
何明远闭上眼睛,思考着对策。突然,他想起工厂里的那些女工,她们平时和他相处得不错,也许可以说服她们为自己说话。
“诺丽雅,你能帮我把工厂里的女工们叫来吗?我想和她们谈谈。”何明远说道。
诺丽雅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这就去。”
不一会儿,诺丽雅带着二十多个女工来到了何明远的房间。女工们看到何明远躺在床上,脸上都露出担忧的神情。
“何先生,您没事吧?”一个年轻的女工关切地问道。
何明远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谢谢大家的关心。现在村子里的情况很危急,长老会要赶我走,如果我真的走了,工厂就得关闭,大家都会失去工作。”
女工们听了,纷纷露出焦急的神情。
“何先生,我们不能让您走!”另一个女工说道,“您给我们带来了工作,让我们有了收入,我们的生活才有了盼头。”
何明远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大家不想让我走,但长老会的态度很坚决。我们需要想个办法说服他们。”
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工想了想,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去找村里的其他长辈,让他们帮我们说话。毕竟长老会也不能完全不顾及大家的意见。”
何明远眼睛一亮,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诺丽雅,你能帮我们联系一些村里有威望的长辈吗?”
诺丽雅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这就去。”
诺丽雅离开后,何明远和女工们继续商量着对策。他们决定,等长辈们来了之后,一起向长老会表明态度,支持何明远留在村子里。
几个小时后,诺丽雅带着五六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来到了何明远的房间。这些老人都是村里有威望的长辈,平时在村里说话很有分量。
“各位长辈,感谢你们能来。”何明远挣扎着坐起来,说道,“我知道我的行为可能触犯了村里的传统,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来这里是为了办厂,为大家创造工作机会,让村子变得更加繁荣。”
一个老人点了点头,说道:“何先生,我们知道你的心意。你为村子做了很多好事,我们都看在眼里。”
另一个老人接着说道:“长老会的做法有些过分了。传统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不顾及大家的利益。何先生的工厂对村子来说太重要了,我们不能让他走。”
其他老人也纷纷表示赞同。何明远心中一阵感动,说道:“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一定会更加努力,把工厂办好,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这时,诺丽雅说道:“各位长辈,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去长老会,当面和他们谈谈,让他们改变主意。”
老人们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这就去。”
于是,何明远在诺丽雅和女工们的搀扶下,和老人们一起前往长老会的住所。一路上,村民们看到他们,纷纷围了过来,询问情况。当他们得知何明远是为了留在村子而努力时,都表示支持。
到达长老会的住所后,阿卜杜拉看到这么多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们这是干什么?想造反吗?”他愤怒地说道。
一个老人站出来,说道:“阿卜杜拉,我们不能看着何先生被赶走。他的工厂对村子来说太重要了,大家都需要这份工作。”
阿卜杜拉冷笑一声,说道:“传统就是传统,不能因为一点利益就破坏。他必须离开村子。”
何明远走上前,说道:“阿卜杜拉先生,我知道我触犯了传统,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来这里是为了帮助村子发展,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愿意为我的行为道歉,也愿意接受惩罚,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继续留在村子里办厂。”
阿卜杜拉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说得倒是好听,但我怎么能相信你?”
何明远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和村子签订一份合同,保证工厂的利润会拿出一部分用于村子的建设和发展。同时,我也会尊重村里的传统,不会再做出类似的事情。”
阿卜杜拉皱起眉头,思考着何明远的提议。这时,一个女工站出来,说道:“阿卜杜拉先生,何先生是个好人,他为我们做了很多好事。我们不能赶他走。”
其他女工和村民们也纷纷附和,表示支持何明远。阿卜杜拉看到这么多人反对自己,态度有些动摇。
就在这时,瓦西姆也赶到了。他走到阿卜杜拉身边,低声说道:“父亲,我觉得何先生的提议可以考虑。他的工厂确实给村子带来了很多好处,我们不能因为一点传统就失去这个机会。”
阿卜杜拉沉思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必须严格遵守合同,不能再触犯我们的传统。”
何明远心中一阵欣喜,连忙说道:“谢谢阿卜杜拉先生,谢谢大家!我一定会遵守合同,把工厂办好,为村子做出更大的贡献。”
一场危机终于化解了。何明远和村子签订了合同,承诺将工厂利润的一部分用于村子的建设和发展。同时,他也更加注重尊重村里的传统,避免再次引发矛盾。
工厂的生产逐渐恢复了正常,订单也越来越多。何明远不仅雇佣了更多的村民,还引进了更先进的设备和技术,提高了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村里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好,道路修好了,学校建起来了,医疗条件也得到了改善。
诺丽雅也一直在何明远身边帮助他,她的中文越来越流利,成了何明远和村民们沟通的桥梁。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渐渐产生了感情。
一天晚上,何明远和诺丽雅坐在工厂的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
“诺丽雅,谢谢你。”何明远轻声说道,“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早就离开村子了。”
诺丽雅笑了笑,说道:“不用谢我,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而且,我也看到了你对村子的真心,愿意和你一起为村子的未来努力。”
何明远握住诺丽雅的手,说道:“诺丽雅,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诺丽雅脸红了,低下头,轻声说道:“什么事?”
何明远深吸一口气,说道:“诺丽雅,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共同创造我们的未来。”
诺丽雅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喜欢你,何先生。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何明远将诺丽雅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温暖。在这个遥远的阿富汗村子里,他不仅找到了事业的成功,还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何明远的工厂越来越壮大,村子也变得越来越繁荣。他和诺丽雅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他们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共同见证了村子的变化和发展。
几年后,何明远和诺丽雅举行了一场简单而隆重的婚礼。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参加,为他们祝福。婚礼上,何明远看着身边美丽的诺丽雅,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感激。
“诺丽雅,谢谢你陪伴我走过这段旅程。”何明远轻声说道,“我会一直爱你,和你一起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诺丽雅微笑着靠在何明远的怀里,说道:“我也会一直爱你,何先生。我们一起努力,让村子变得更加美好。”
在村民们的欢呼声中,何明远和诺丽雅紧紧相拥,他们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无限可能。而这个曾经偏远落后的阿富汗村子,也在他们的努力下,焕发出了新的生机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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